Tress of the Emerald Sea
碧海翠丝
by:Brandon Sanderson(布兰登·桑德森)
第三部分
16. 尸体(The Corpse)
肚子里装满“食物”之后,翠丝才得以恢复了活力,回到上层甲板继续她的擦洗工作。她不知道已经多久没人正确清洗过这船的甲板了,它上面铺了一层死孢子,混杂着污垢,把甲板都染黑了。要费很大功夫才能让甲板复原到木头的颜色,所以她的进度很缓慢。
“哇,”哈克站在她的肩上喊道,对比着肮脏的暗色木板和光洁的棕色木板,那是翠丝刚刚清理过的,银色的线条闪烁着光芒。“真的很不一样。”
(资料图)
“孢子的浮渣会粘在几乎所有东西上,”她一边说,一边用力擦洗着。“我从来没找到过比肥皂和卖力更好的修补措施。等我都擦完了,这些木头可能需要再铺点沥青。”
虽然翠丝对于航海几乎一无所知,但她对于水手的了解却是非常详尽的。她曾听到过无数次有男人或女人抱怨他们的生活,这——听他们讲话——已经变成了一种苦差事。酒馆里很多不当班的水手都曾被分配过擦洗工作,所以翠丝知道往板子上涂沥青可以密封木材,也可以弥合缝隙——另外还能让它们不那么打滑。而且你总是要横着擦洗木板,不能顺着擦洗,这样你就不会在木板中心磨出凹槽来。
她的脑子里总是充满了这样的智慧:抱怨的智慧。它还教会她船员的等级制度。除了军官之外,大部分船员都是平等的。她已经见过这船上所有的官员了,除了两位:船上的外科医生和出芽师。后一个词是什么意思她一直都不明白,直到在上一艘船看到了那个使用孢子的男人。
中午过去了,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,她再次无视了它。基于早餐时她对它做过的事情,它应该更懂事一些才对。幸运的是,她找到了能获取新鲜水源的地方——货舱里的桶——每次她去给擦洗水桶添水的时候都会被允许喝一杯。
除此之外,她就只是擦洗。可悲的是,这项工作——和擦窗户一样——是一项很利于思考的工作。而在她的头脑中常常充满了奇思妙想,这一点我相信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。
这是人们常犯的重大错误之一:假设做卑贱工作的人都不爱思考。体力劳动其实很便于思考,因为它能给人足够的时间来思量整个世界。其他工作,比如会计或者写作,对身体的要求很少——但却会从你的精神中汲取养分。
如果你想成为一名故事讲述者,给你个忠告:去出卖你的劳力,而不是脑力。给我每天十小时的时间擦洗甲板,我能想象出多少故事啊。给我十个小时用来加总数据,我能想像的只有一张暖床和一个不用思考的夜晚。
翠丝的脑袋里不停地想着军需官说过的关于炮弹的事情。出了什么问题?她太好奇了,以至于等她选择下一片擦洗的区域时,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靠近前大炮的区域。
片刻过后,一名道格冲她喊道。“嘿,你!”他说。“新来的女孩!是,就是你。快过来,我需要你的帮助!”
翠丝有些担心,但她太有礼貌了,不会拒绝。她把水桶和刷子放在一边,掸掉了膝盖上的灰尘,然后跟在那个道格身后,他们一起下到了货舱里。他从垃圾桶中拿起一些炮弹。
“把它带上,”他说着指向墙边的一个小桶。
翠丝犹豫着把它拿起,发现比她想象的要轻。“这是什么?”她问。
“微风孢子,”他说。“来自蓝宝石海。”
她吓得差点把桶扔了。孢子?一整桶的孢子?她明白他为什么要找她帮忙了。实际上,他是着急地选择了搬运更重的炮弹,把搬运孢子的任务留给了她。
“为什么,”她说。“我们需要一小桶孢子?”
“用来发射炮弹,”道格解释道。“你不能只是把炮弹扔进去!你需要什么东西‘噗’地一生,让炮弹飞出去。”
孢子?他们用孢子来开炮?他们开始上台阶了,她更加小心翼翼了。
“通常,”道格说,“这都是老威夫的活儿,因为它涉及到了孢子的那些事情。”
“威夫?他是这艘船的出芽师吗?”
“曾经是。”道格的表情凝重起来。“挺好的家伙。喜欢有他在身边。他很不擅于虚张声势,你知道,所以我打牌总是能赢他。”
“发生了什么?”
“不想当海盗。”
“所以他在港口下船了?”
“噢,他下船了,”道格说。“但没有什么港口……”他朝着乌鸦船长瞥了一眼,船长此刻正站在后甲板上抿着水壶里的水,风吹着她帽子上的黑色羽毛。
“船长杀了他?”翠丝低声道。
“他是唯一一个站出来反对她的人,”道格说,“就在她提出这个新职业方向的时候。好吧,现在老威夫已经葬身海底了。出芽者是一群疯狂的人,总是花太多时间去鼓捣孢子。但他不应该遭此劫难。只不过是问了我们都在想的问题而已。”
他沉默了。至少她现在知道为什么她还没见到船上的出芽师了。而现在你也知道为什么我没让你记住他的名字了。还有,补,他不是那具尸体。好吧,他确实也是一具尸体。但他不是船上的那具尸体。还有一具。试着跟上吧。
道格把翠丝领到了炮长的位置。拉加特此刻并不在那里,前炮和其全部配件都被固定在原地。道格开始把炮弹装进一个桶里。
“好了,”他对翠丝说。“我要去再拿几发炮弹来填补弹药。看见那边那个大桶了嘛?它有内衬,和你手里拿着的小桶一样,里面的内衬可以保护孢子不被我们的银制物品杀死。我们需要活的孢子来向其他船开炮。
“不过,炮长需要把这些孢子分装在小袋子里,这样他可以在战斗中很轻松地把它们塞进大炮。桶里面有空袋子。你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孢子倒进那些袋子里——不要溢出来——然后把袋子绑起来。另外,你得在那个大桶里面倒孢子,因为那里有保护孢子的内衬。”
道格站在甲板上不适地晃动着,双手插在口袋里,看着她。
“没问题,”翠丝说。
“你不抱怨吗?”他问。
她摇摇头。她当然不想干这个活,因为她很害怕孢子。但她也不能放任这种恐惧给他人带来不便。毕竟,她是最晚上船的,所以理应去做其他人都不想做的工作,也就是最危险的工作。
翠丝走到桶边,取下了桶盖。桶底是一些已经装满的袋子;一堆空袋子则被放在挂在桶外的一张小网里。
“你……真的不打算抱怨?”道格问。“他们让我干这个活的时候我就抱怨了。”
“可能你比我更聪明吧,”翠丝说。“有什么建议吗?”
“有个漏斗,有几副护目镜,还有个面具。除了这些……试着别担心吧。这不是最危险的那种孢子。你应该是不会有事的。”
很多危险都恰好可以藏在“应该”这两个字之间。但翠丝还活着是因为船长要求把她扔下船的时候船员们表示了抗拒。似乎最好还是保持他们对她的好感吧。所以翠丝只是点点头,就开始工作了。